回望中的西環(二)

很懷念她，她的笑容，她的聲線，她的坐姿，她的箱子，她的白髮，以及她的腸粉。 呀婆豬腸粉，是我一家人最愛的宵夜食物。爸爸深夜放工前，一定會致電給我們問要不要吃宵夜。如果我們只是貪口感的，我們會要腸粉。 白髮婆婆每一晚9時之後，會背著一個舊式的腸粉箱，坐在路邊做生意。有時會見到一兩個街坊坐在她身旁與她閒聊。大部分時間其實只得她一人在街頭。無論是天氣有多冷，我們總會見到她。 由爸爸帶我們認識她，到我帶我另一半去認識她。已不知過了多少年頭。試過好幾次我們想給她一點零用錢，她也會堅決地拒絕。唯一成功的就只有新年時給她一封利是。 二零零四年的一個夜晚，其實我並不餓。只是想見一見她。於是便把車子停在一旁，同婆婆買了20元的腸粉。我著她早一點收工吧，天氣冷，我就買下你所有的腸粉吧。她一邊對我說不要不要，一邊還替我把腸粉分成兩袋，加了很多的甜醬。還告訴我如果下次想吃的話，在街頭不見她，就到街角一暗處找她。現在的生意很難做，她要避開警方每晚9時的巡邏。她還叮囑我，吃不完的腸粉可以加蛋再炒作早餐。 過了幾個月之後，見不到她的影子。我們一心以為，可能是新年的關係她回鄉了吧。再過多數個星期也不見她，我們，我們的心碎了。 有次爸爸與她閒聊，知道她已有八十高齡。是一種習慣令她每一晚都要擺賣。就像是我們對她的一種情意結。 現在經過同一個路口，腦中都閃過她的影子。 我失去的並不只是一個美味的宵夜選擇，而是一個好婆婆，一個陪伴了我成長的呀婆腸粉。